蝶变

繁花，有如繁花。

这是我看到5580这一数字，在心中萦绕的回响。

这是截至2022年，北京用于文体休闲、仓储、车库、商业服务、宣教场所等平战结合便民服务类人防工程的数量。

曾经很长一段时期，人们把人防工程形象地称为防空洞，一向神秘。

在北京，从什么时候开始揭开了它走向市场的神秘面纱？

说来话长，1969年起，随着国内防空洞修建数量的增多，引起西方某些国家一阵喧叫，“中国好战”的呼声甚嚣尘上。党中央和毛主席做出了一项决策，要对外面适当宣传一下我们的人防工程。

怎么样宣传呢？从战略的高度考虑，邀请一些东西方国家的首脑和知名人士参观，起到对我们防空设施的宣传作用，同时也能遏制一下那些想要威胁我们国家安全的外国势力。1970年秋天，埃德加·斯诺访华，安排这位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参观了位于北京大栅栏的地下购物中心。

1971年，斯诺在美国出版了他的新书《漫长的革命》，里面提到了在中国，就连幼儿园都设有自己的防空洞。他的这个说法，引起了西方人的无限联想。可以想见，连幼儿园都有防空洞，那其他的工矿企业政府机关，岂不是更要配齐这种设施了么。

北京大栅栏街道的地下购物中心，是1970年周恩来总理批准的首批允许对外开放参观的人防工程。地下购物中心使用面积2007平方米。到这里参观的有来自五大洲的国家元首、政府要人、外国游客、港、澳、台同胞和海外华侨等。其中包括新加坡总理李光耀、伊朗总统哈梅内伊、赞比亚总统卡翁达。仅1970年至1972年底，先后接待过80个国家和地区的外宾436批、4199人。

大栅栏位于北京市前门箭楼西南，是一条长270米繁华商业街，当年有各种商店45家。1969年到1978年，两千名职工共构筑地道式人防工程5000平方米。

从中可以看出，地下购物中心走向市场的轨道已经萌芽。

大门洞开，人防工程真正走向市场，平战结合，还是要从1978年说起。

1978年10月13日，在听取第三次全国人防会议筹备情况汇报时，邓小平指出：人防工事要平战结合，平战结合才能靠得住。

随后召开的第三次全国人防会议，提出了“全面规划、突出重点、平战结合、质量第一”的人防建设方针。

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把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的战略决策。

一次破茧蝶变的序幕徐徐开启。

在这一背景下，全国经济改革潮头涌起, 不少人防工作者， 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和困惑。

但改革开放势不可挡，如春风化雨。1979年北京人防工作渐渐地开始有了摆脱“守摊”、“看洞”、“吃补贴”被动局面的积极探索。

1979年8月，一处位于海淀区八里庄街道的人防工程改建成地下旅馆，面积513平方米， 106张床位。这是北京市最早利用单建式人防工程改造成的地下旅馆，被誉为“地下第一店”。《北京日报》在报道这一消息时的编后语称赞八里庄街道利用人防工程开办旅馆，为发展集体经济，安置待业青年打开了新门路。

时任北京市人防办副主任张一民说：“当时搞人防的，转弯子艰难，一下子难以适应。”

经济的话题热了，战备的话题冷了。从战备中走来的人防工程破茧成蝶的突破口在哪里呢？

1980年，国家人防办组织各地人防干部到华东地区参观学习人防工程开发利用典型经验，展示了“地下工事不是包袱，而是财富”的成效。

学者谭克明《深挖洞的背后》以详实的笔法，记录了时任全国人防情报网办公室主任的马恩山游说全国，鼓励人们把人防工作的触角伸向经济领域。

马恩山认为，我国的深挖洞是随着战争的话题热起来的，但人防工程建设不仅是一个战争话题，同时也是一个经济话题。人防工程搞好了，不仅可以增强国家的防空抗毁能力和抗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同时也能支援国家四化建设。

人防情报网为了让人防在经济舞台亮相，1985年7月在北京举办了一次全国人防建设科技成果及产品交易会。它不仅是我国人防战线科技成果及产品的一次检阅，而且是一次人防能否与经济建设相结合，特别是能否与城市地下空间开发相结合的实力展示，让人们看到了人防发展的方向和前景。

思想的禁锢一旦解除，实践的禁区就攻无不破。

北京从1978年开始，已建和新建人防工程平战结合如雨后春笋。1980年改建的前门地下工艺美术服务部、1981年改建的崇文地下影剧院、1990年改建的天外天地下小商品批发市场……典型示范不胜枚举。

新建人防工程怎么办？北京贯彻落实“厦门会议”精神，遵循统一规划、统一建设这一人防建设和城市建设相结合的重要原则。当年人防系统史称的“厦门会议”，说的是1986年12月在厦门召开的全国人防工程建设和城市建设相结合工作座谈会，这是一场给人防工程带来春天的会议。

时光荏苒，走进21世纪，秋实硕果累累。北京中关村西区三位一体地下综合构筑物、王府井商业区地下空间、CBD核心区地下空间、北京城市副中心商务中心区地下环隧和综合管廊等一大批人防空间与城市地下空间相结合的综合体项目相继建成，堪称最大规模应不为过，它们涵盖了商业、体育、文化、停车、交通、综合管廊等多种功能，有如似锦繁花。

人防工程平战结合，在新征程上蝶变于提质跃升中，必将绘就出更美好的未来。